#03-2 「你的人格才有大问题。」我砰地盖上破烂烂的书皮,朝他猛搧扇,搧得他的稿纸一角翻飞,也只有热风。
说好互相帮对方搧的嘛,我这人体贴。
「给我喝一口。」姜安武被那温热的风吹得头昏脑胀,伸手拿走可乐就喝。
我那真是本能的没能反应,事后回想我常反省自己高超的运动神经怎么就没在那时发挥功用,但现在我只是眼睁睁看他跟官兵一样强抢我的可乐。
男孩子有时候真的很没顾忌,想干么就干么,也没体贴一下少女心,间接接吻什么的,怎么说我都是第一次吶……我抢回稿纸练字去。
姜安武盯着我发红的额头看了一阵,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可避免地尴尬起来。
「妳脸红什么?谁让妳拼命乱搧,热风吹得我发晕,都是妳的错。」他倒是恶声恶气责怪起我来。
我瞪大眼睛,作势拿笔扔他,论起不讲理,我是不会输人的。
接着大约五分钟的时间,我前所未有的认真练习,他也只顾喝可乐,谁也没开口,空气依旧闷热不已,但我们注意所及不再只是空气,还有些许若有似无的什么围绕彼此之间。
我默不作声用余光确认我们之间相隔的距离。
约莫十公分的间隔,他短袖制服下晒得很夏天的手臂,轻轻擦过我的寒毛,皮肤立刻泛起一股麻麻痒痒的感觉。
他忽然弹起身坐到对面。
「干么?」我明知故问。
他的脸色有点怪异只说:「坐太近很热。」
「可乐都让你喝了还嫌热,真是太浪费了,还不如给我喝。」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又爆红了脸,乾瞪眼几秒,纷纷又装忙起来。
我连写了几行,字丑到连自己都不忍卒睹,可是眼下这氛围,最好的选择就是不说话,谁先说话谁就输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可是宋晶。
冲着这点,我决定出个声:「姜安武,你很幼稚,不过就是喝了我的口水,你要闹彆扭到什么时候?」
他挑眉了,也没说什么,就是那小眼神之中可有什么了,好像是我调戏了他,啧,都忘了他那小姑娘家的扭捏心态。
他不说话对我来说是一种无声的凌迟,凌迟了我打破沉默的决心和勇气,最后乾脆滚到一边画圈圈去。
这个午休特别慢长,下课钟老是不打,国文老师也不回来给指导。
姜安武自从用无言击败了我,便只顾看他的《天文年鉴2008》,实在没事做,也不会去磨个墨,实在没有墨,他竟然决定看我。
看得我都汗如出浆了……
「你看什么?」我顶着他的视线,头也不抬问。
他不自在地转开目光,没一会儿又看回来。
「你到底想干么?」我从浏海间隙中捕捉到他的视线,睫毛上正巧落下一滴汗在晶莹,痒得我去揉。
他狼狈地避开,隔了好久才说:「妳为什么把头髮剪得那么短?」
说到这个我就有气:「还不是那个王八蛋害的,一刀给我剪了那么长一搓,那个下三滥的东西要是再来,我就把他刚发育的毛髮都给剃光!」
「他看起来没剪那么多。」姜安武也不知道哪来的灵光,伸手摸了摸我的髮尾。
指尖的温度穿透髮梢暖了我的后颈,实在太出乎意外,我就不自觉哆嗦了一下,很大一下。他被我给抖得回神,慌慌张张收回手,还不小心撞到桌子,痛得他,想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
真的是个毛躁的小伙子啊。
我咳了两声,给他找台阶下:「反正天气热,就顺势剪短点。」
「还留长不?」他抓起书随便翻了一页,遮住脸。
我忽然感伤,唉了口气说:「我觉得肯定是之前那头长髮让别人以为我温柔可人还很好欺负,现在剪短就是走个个性路线,我人气依旧直线攀升啊。」
「……妳高兴就好。」搭完腔,他侧脸贴书趴桌上,彷彿很认真想参透里头的绝世武功,搞不好有一天他就能无师自通,如果他看的是葵花宝典的话。
我眨眨眼,歪了脑袋想看看他的表情,他倒是藏得很好,只有那半边的耳朵红得很招摇。
这人关心也不明说,是不是有点彆扭?
我也默默趴下,头转的方向正和他相反。

#03-3 我说:「欸,下礼拜开始我要参加游泳比赛的练习,暂时不过来了。」
他停顿片刻:「那我也不来了。」
「你不问我暂时是多久吗?」
「多久?」
「就下个礼拜而已。」
「嗯。」
非得我提他才问啊?好像我比较在乎的样子……
我转了一百八十度,视线正好对上他白白的髮旋,看得有点心动,实在很想伸手去旋一旋。
「你发自内心点,以温情关怀一下同学好不好?」
「喔,那要去加油吗?」
「比赛都在上课时间你怎么来?」
「那我就不去了。」
……这哪门子的关心?我只有被惹恼的感觉而已。
「那就别来。」我说着,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又补了一句:「高中生你搽什么香水,怕别人不知道你闷骚啊?」
「只是习惯。」姜安武这时也转过头来,似乎就为了说这句话,不料我和他距离太近,呼吸到的都是对方的呼吸。
他整个人瞬间向后反弹。
我也傻了,但跟他相反,我傻得一动也不动还趴桌上。
我们刚刚应该没有碰到对方吧,不管是脸上的任何器官,应该都没有,只是差点碰到而已吧?
钟终于响了,响得很是时候。
「……我先回去了。」他语气特生硬说完,才彷彿告知般犹豫且轻轻碰了我的头。
我没有像平常说要一起走,直到听见他走出办公室,才顶着张红通通的脸靠在桌子上发呆。
真是……被他碰过的地方好烫好烫啊。
那是游泳比赛的前一天的事。
那天我没有放学留下练习的打算,我这人有个毛病【无可知处尽有可知之人而忽之,谓之瞽;可知处尽有不可知之人而忽之,亦谓之瞽。】,睡不饱隔天容易发烧,为了明天的比赛,我得更注意身体状况,所以最后两节国文课结束后,便打算直奔回家,却给国文老师拖累。
照例的,她又不顾我忙否,硬要把我带到走廊尽头吹风,要是她搁我身后一站,都怀疑她是否想把我推下去了。
「宋晶啊,妳去看过模拟考的成绩了吗?」
她这么一提,我才晓得大家中午吃饱饭后一窝蜂离开教室原来都去看公布排名了。
其实考完后各科老师已经对过答案,再不济,同学间也都对过,学年第一这位置,我心里是十拿九稳的,就没有很积极去看。
所以我说:「我国文没失常吧。」
「是没有,可是那妳唯一错的那题,之前小考也错过,实在很可惜啊。」
她看起来是比我还懊悔,身为一个学生,我也只能反省,保证下次绝不再错。
国文老师表达欣慰,却没有让我走的意思,我肯定那一题不是她找我碴的主因,只是个引子。
果不其然她就说:「宋晶啊──」
「拜託不要再那样叫我。」我制止她再用那种诡异的慈母口吻喊我「宋晶啊」,好像要我唸阿弥陀佛一样。
国文老师挺配合的:「晶晶啊,妳现在和姜同学的关係不错吧,能不能抽空关怀关怀他的课业啊?你们俩可以一起教学相长啊。」
那声「晶晶啊」,真是喊得我惊惊啊,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跟不用钱一样。
「老师,妳能不能叫我宋晶就好,让我们保持师生间淡淡的疏离关係,妳这样不分辈分,我承受不起。」
她不理会我的纠结,还在谈姜安武:「他这次考得很糟啊,这样下去国立是不可能的。」
我问到底有多糟,她说了总分,我好奇她怎么会这么清楚,她才奇怪她就姜安武的导师怎么会不知道……谜团解开了,果然真相只有一个。
「老师,不是我不肯,我之前也提议过,他教我写字,我就帮他複习一科,哪科还随他选,可是他就只愿意钻研盖世武功,我有什么办法。」
她一脸不解:「盖世武功?」
「搞不好他就想成为武学大师,将来拍电影,当替身,成为功夫皇帝之类的啊。」我随口胡诌的本事了得。
「可是高二的升学调查,他确实填了航太工程学系啊。」国文老师搓着下巴。
有些女生是不是人中的寒毛挺明显,挺男子气概的?国文老师她不是啊,她是下巴,所以我老早就想让她处理处理,却又不知道从何向她表明,只好装作我其实一点都不感兴趣,不想摸摸看……
她没得到我的附和或答腔,决定动用老师这个身分的权力,指使我:「总之妳关心关心他,他最近眼圈黑得很,我问他是不是看书看的,他也不肯说,之前却有个老师告诉我在很晚的时候看见他还在路上游蕩,他的情况挺让我担心的。」
我忍着用手刀敲昏她,再痛快摸她下巴的念头,无可奈何应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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