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儿想了。”

陈暮正准备安慰几句,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接起来之后,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但是那个人的声音却低沉而清晰,“在歌剧院?”

“对。”陈暮说,“今天的夕阳真好看,对吧。”

那边似乎是笑了一声,“你可以天天去看,每天的都一样。”

“一个人?”

“和一个女同学一起。”

“你们下面的酒吧叫Moonsea,我让人送你们两杯饮料,下去坐会儿吧,那里的视野还不错。”他说。

陈暮往下面看,那个露天酒吧的牌子好像是叫做Moonsea,挂了电话之后她拉着商明夏走到了这家酒吧里。

商明夏看着坐在露天桌子上,惬意的吹风,谈笑的男男女女,问陈暮,“想喝酒?”

“有人送了两杯饮料。”陈暮说。

走到吧台,老板是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留着点儿胡子,看了她们一眼,把两杯香草奶昔端了上来,示意她们拿走。

商明夏和陈暮一人一杯,拿着坐到了一张空桌子上,商明夏惊讶极了,“你认识这个老板?”

陈暮咬着吸管喝了一口,“我朋友认识。”

“来这里之后交的朋友吗?”

“很早在网上认识的。”陈暮回答。

坐下来果真视野不一样,能看到对面无数栋楼里通明的灯火,停留在岸边的海鸥,还有在一旁拍照的游客们。

喝完之后她们两个给老板说了声谢谢,随意的散了散步就回了学校。

陈暮回到家以后登上了Redwood,看到晟屿上一次上线的时间依旧是两个月之前,他真的弃游了,那她也不太想继续玩儿了。

回到家以后,陈暮竟然在楼梯间遇到了贾尔哈,在打过招呼之后,他们来到了同一层,然后陈暮就眼睁睁的看着贾尔哈走进了她的左数第三个房间。

所以,那个整天听印度歌曲,在厨房热咖喱的人是他?

周末去兼职之前,陈暮习惯性的在微信去里问了问大家,有没有人想让她在华人超市里带点儿什么回来。

前几次大家还不太熟,彼此都有些真诚和客气,现在熟悉起来了也就不再推脱,说了些不太重的东西拜托陈暮带回来。

在店里忙忙碌碌的,偶尔被客人搭讪,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偷偷等待的人还是没有等到。

五点的时候,天空淅淅沥沥的开始下着小雨,到了六点收工的时候,就成了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点落在地面上,溅起一层白雾,和陈暮刚来悉尼的那一天很像。

她一手提着给朋友们带的东西,一只手打着伞。

风把雨点吹得歪歪斜斜的,身上还是打湿了一片,伞被雨点打得噼里啪啦,她站在公交站等着十五分钟之后的那一班公交车。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她的面前,车窗缓缓的降了下去,只剩下绵绵不绝的雨把陈暮和周晟言英隽的眉眼隔开。

他说,“上来吧。”

陈暮到副驾驶上座好,扣上安全带之后意识到这一辆车不是他以前开的那一辆车,方向盘上的车标是Porsche,她呼吸一滞,看了看自己还在滴水的伞,以及被她弄湿的皮座和地毯。

“没事。”周晟言说,“回学校?”

陈暮点头,“嗯,回学校。”

“谢谢你上次的奶昔,很好喝。”以前在游戏里,他总是喜欢给陈暮送皮肤,送装备,陈暮觉得现在可以回馈一下。

可是一直到晚上六点的时候收工,她都没有等到周晟屿。

陈暮和关韩书道别之后,有些失落的咬着当做晚餐的面包,在去公交站的路上,被一个快速奔跑的人撞了一下。

她没拿稳,手上的面包落到了地上。

那个人也并没有道歉,陈暮皱着眉头看着他跑远的方向,把地上的面包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回到了宿舍门口,要要刷卡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

里面不但有房卡,银行卡,也有护照和身份证,肯定是那个撞了她的人摸走的。

她现在又生气又不知所措,房卡好说,卡里也没什么钱,但证件都掉了需要去大使馆重新办,非常麻烦。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文学

来电人姓名,晟屿。

她接起了电话,那边的人声音透过电流传来,“你的钱包在我这里,你在哪里,我送过来。”

“我...我在上次的宿舍区。”

“好,二十分钟。”他说。

说完后电话就被他挂掉了。

夜晚正是夜总会最热闹的时候,外面的鼓点节奏似乎把整个大厅都带着在震动,绚丽的灯光在屋子扫来扫去,映在每个人的脸上,释放出大家心底的欲望和疯狂。

肥头大耳的胖叔叔喝得醉醺醺的,左右手一边抱着一个姑娘,歪歪斜斜的走着。而周晟言跟在他的身后,待他拐进了一个小房间里的时候,他继续往深处走着。

在最里面的房间里,有个人被捆着倒在地上,是个男人,二十几岁,血从额头往下面淌,四肢似乎都已经断了,姿势扭曲。

周围的四个男人看到周晟言来了,都喊了声Chou.

周晟言走过去,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把旁边台子上的红酒慢慢的淋在了倒地的那个人脸上,“还活着吗?”

旁边的一个人狠狠的踢了那个男人一脚,“说话。”

那个人弯着腰狠狠的咳嗽了两声,咳出些血来。

“为什么偷拿?”周晟言问。

“毒瘾犯了。”那个人虚弱无力的说。

“地狱里去犯吧。”周晟言拿出别着的抢,对准他的太阳穴,扣动扳指。

枪是装了消音器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声音,可是他却一瞬间额间多了一个洞,而血从他的后脑勺慢慢的流出,打湿了他身下的一片地。

递过来一个棕色的纸包,“东西在这儿,刚搜出来的。”

这个人本来是装货的,结果偷了半公斤的货自己偷偷跑了,下午清点货物的时候清点出来,很快就找到他抓了回来。

周晟言接过纸包,轻轻掂了掂,半公斤。

“莱尔说他还在路边抢了一个中国人的钱包,是个姑娘,不过里面没什么钱。”有说。

路边,姑娘,中国人。

周晟言说,“钱包呢?”

旁边的人拿了过来,是粉色皮质的,里面有护照,他拿起一看,姓名,CHEN ? MU,照片里的她还是学生头,青涩的笑着也遮盖不住漂亮的面孔。

“东西都在里面?”

“都在,三百刀现金被莱尔拿去买酒了。”

周晟言出去的时候回过头看了一眼地上血肉模糊的人,说了句,“把屋子清理了。”

陈暮站在宿舍区的外面,夜风有点儿冷,她把手揣在兜里向着路的那边望着,看着车一辆一辆的行驶过去,行人们三三两两的走着。

她带着点儿虚惊一场的庆幸,和能见到他的喜悦。

熟悉的灰色Commodore停在了她面前,周晟言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在夜色里更显得他高大挺拔,带着些和平常人不同的气质,把钱包递给她,“下次可没这么好运了。”

陈暮的眼睛里印着路灯和他的样子,晶莹明亮,“谢谢你啦,不然护照和身份证丢了我很麻烦的,你怎么找到的?”

“有人捡到。”他说。

“你等一下。”陈暮从背包里摸出了一个透明袋子装的苹果,因为放了一天所以袋子里有些水雾。

“你喜欢的pink ? lady。”陈暮伸手递给他。

周晟言接过苹果,笑了笑,“晚安。”

这是陈暮第一次看到他笑,虽然只有一瞬,他的眉眼深邃,带着点儿琢磨不透的冷峻,笑起来似乎稍微融化了一些棱厉,显得温和点儿了。

等陈暮回过神来,他的车已经开走了。

陈暮翻着自己的钱包,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身份证,护照,银行卡,包括国内的各种会员卡都在,只是...

她的六张五十刀的钱怎变成了三张一百刀,难道歹徒心血来潮找她换零钱的?

而周晟言回到了夜总会,交代着一些事情,交代完之后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

被吩咐的人惊讶的看着他,老大哪儿来的苹果。

周三的时候陈暮课少,上午上了一节小组讨论课之后,一整天就没了事情。

她这边的小组讨论结束之后,走到了隔壁商明夏的教室外面,等着商明夏出来了,两个人挽着手去公交站坐公交,四十几分钟就到了悉尼歌剧院的门口。

上次一起聊天的时候,她们两个都对于歌剧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一拍即合的就在网上看票。

最近一个月的票都订完了,只有一场还剩下五张,歌剧的名字叫:toilet

这是一个有味道的名字,陈暮有些担忧的对商明夏说,这个剧是不是讲的有人在厕所里便秘,郁结在心所以引吭高歌来了一段儿?

商明夏觉得非常有道理,上网查了半天也查不出什么信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就订了。

到了歌剧院的时候,两个人都惊了,因为这场剧的地点就在厕所,还是平时都供人使用的普通厕所,但是演员的水平非常高超,大概的意思是三个各怀心事的女人在厕所里相互安慰,唱得厕所里缭绕着天籁之音。

商明夏压低了声音对陈暮说,“我要是便便,我都不舍得臭了。”

从歌剧院出来,天就已经渐渐的黑了,她们沿着路灯走到了栏杆前,下面是一个露天的酒吧,里面有人抱着吉他唱着歌谣,歌声随着海水慢慢的流淌着,对面是巍峨壮丽的海港大桥。

夕阳把整个天空晕染成了金色,就连云彩也像是流心蛋黄一样,绚丽而壮观,一艘船慢慢的从桥下行驶过来,陈暮拿起手机拍下了这一张图。

“你想发给谁?”商明夏问。

“一个朋友。”陈暮点击了发送之后,把手机放回了兜里,手肘撑着栏杆,呼吸着海风里带着的一点儿腥味儿。

“咱们来了两个月了吧。”陈暮算了算时间。

“对。”商明夏点头,然后问她,“想家了?”

“没,我和家里的关系本来就不算太好。”

 

“奶昔都是一个味道,下次你可以试试别的口味。”他右手递给陈暮一张卫生纸, ? “我朋友说你很漂亮。”

陈暮用卫生纸轻轻的擦着头发上的水珠,笑了笑,“谢谢。”

她透过车窗看着被雨淋湿的马路,“中国驾驶座在左边,澳洲却在右边,所以每一次我坐副驾驶都会觉得自己在开车。”

“会开吗?”他问。

“不会,来这里之前刚满十八岁,没来得及。”陈暮有些遗憾的说。

“十八岁。”周晟言重复了一遍她的年龄,“真小。”

“你呢?”

他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然后回答她,“二十九。”

“这种问题需要思考吗。”陈暮不解的问。

“没刻意想过,无论多少岁,日子不都是一天一天流逝。”他轻声说。

这个理论让陈暮愣了一下,因为在她之前的认知里,过生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可以得到家人和朋友的祝福,有借口买个罪恶的,满满浓郁奶油的大蛋糕,能收到很多礼物,也算是见证着一年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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