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陈嘉浩告诉我,在公司那天他路过看到我,一开始只是想不出声逗逗我,后来有点过火。他离开的时候发现程舟一直跟在我后面,他们打了个照面,互相没说话。
他自己不好意思跟我提,看我没事人似的,也以为就是个庄生一梦的晚上,我没在意,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
如果不是我旧事重提,他根本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乌龙,最可恨的是程舟居然承认了。
这个误会直接导致我的天平不知不觉间偏向程舟。
最后,陈嘉浩问我:“你现在还要选他吗?”
我答不上来,这样太伤害陈嘉浩了,我做不到。
他总算缓和了一点,把我放开,说:“你重新考虑一下,我早就跟你说过,程舟不是什么好人。”
他强调:“从头到尾都是我们两个的故事,是程舟硬要插一脚进来。”
事情如果有这么简单就好了,故事开场就是三个人,就像我们每一次登场,三个人朝着三个方向,谁也不愿意落单,构成一个最稳定的形状。
但我还是说好吧,你等我睡一觉,我现在头好痛。
睡觉的时候我想起来一件无关的事,我高中学习压力大,曾经熬夜看一些不怎么健康的小说,就是要把手机倒过来的那种,有天吃饭的时候被陈嘉浩发现,他直接告诉我们组合的经纪人了。
丢人丢得我牙根发酸,一度想要潜入陈嘉浩电脑里,看他有没有珍藏什么不健康的视频。他平时有一百种修辞拐弯抹角说我胖,我倒要看看他喜欢什么骨头架子。
但他很宝贝他的电脑,离开就锁上,我找不到机会,就不了了之。
有时候会羡慕那些貌合神离的限定组合,起码大家劲往一处使,互相做合格的过客,过几年就愉快解散了。不像我们三个,缘分写在三生石上面,我凑过去一看,赫然写着百年不合,不合百年,说好一百年,少一年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
起床之后看看时间,睡了挺久,陈嘉浩已经起了,在我的厨房里鼓捣,毫不见外地练习打豆浆煎蛋。我看着煎蛋说:“我要吃焦一点的。要不我们吃完去云南找程舟吧。”
他打蛋的手顿了顿,蛋在生死边沿滚来滚去,问:“你脚没事了?”
“还行,他又不是在山区,听他说在丽江的哈巴雪山底下,在草原住帐篷。”
“你那边的人能同意?”
说的是我团队的工作人员,他们多半不会同意,但我多半要去。这事不解决,像我头顶一直悬着一柄明晃晃的剑,不知哪天就会掉下来把我处决了。
我说:“我不是去闹,我去采风。”
打电话给我助理的时候,她显然很痛苦,问我:“一定要去吗,宝宝,恋爱脑没有好下场,这不是你自己说的?”
我说:“我要是不去,陈嘉浩今天就把我掐死了,我还什么下场。”
陈嘉浩立马警惕说:“你不要污蔑我,我什么时候打过人。”
我嗯嗯敷衍:“再说万一他俩打起来了,我在场也有个劝架的,别回头咱组合刚过完生日就过忌日。”
助理沉默一会儿,我从微弱的声音猜出她叹气,抓自己头发,然后吸了一大口咖啡,大喊:“林萧!你是为了一个男人!你以为你还是十几岁大的小女孩,一个男人比天大,你就活该被男人折磨啊! ”
“……你说什么?”
“没事,背两句台词。”她恢复表面的平静。
我纠正她:“是两个男人。”
说完立马挂了电话。
助理又打过来,很严肃说,李莫,你现在一点都没有大明星该有的样子。我大喊我有!我同时跟两位顶流同行搞绯闻,吊着人家不松口,现在这小心行事、人人要脸的娱乐圈还有比我更声名狼藉的吗。
她说:“你还挺骄傲?”
我又挂了。
我买了丽江的机票,那是离程舟最近的机场。
在我埋进衣柜里换衣服的时候,陈嘉浩还在担忧地问:“真的要去啊?”
“不是你要跟程舟对质吗?”我比划着衣服,说完顺便唱了两句,“无意间两双对峙的眼睛——”
“我没有。”他很干脆地否认,“我觉得吧,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其实也不急于一时。”
我忙着挑衣服,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在衣帽间里徜徉是我解压的一种方式,今天换装的主题是一时兴起去云南看live的潮流青年,穿了镭射印花的大T恤,火龙果色,戴一副硕大的黑框眼镜,避开脚伤跳着套上长袜。
我把门拉开,陈嘉浩看了我好一会儿,描述说,我这身打扮好像平时跟他坐最后一排上课睡觉下课蹦迪的不良学生妹,突然有天爱上了冷面校草程舟,开始破绽百出地假装复古乖乖女。
还要忧心忡忡问同桌的他:你说程舟会喜欢吗?
真不愧是演偶像剧的人,从我的大T恤脑补了一整部青春片出来,我脑子里《小幸运》的旋律响起来了。
想到这里我出神地看着他的脸笑出来,他莫名其妙:“笑什么?”
我乐不可支:“想起来你做人家女主舔狗的剧情了。”
说完凭借记忆用一种迷离的语气背诵他刮着女主鼻子说的告别名台词:“也许以后还会有其他人给你买校门口的盐水棒冰,但我只会给你一个人买,我只喜欢你。下个夏天的时候,你还会想起我吧?”
他一脸无奈,随后把手放在唇边咳咳两声,学着我背诵:“结婚五年,他和她相敬如宾,分房而睡。得不到宠爱和满足的她,终于提出离婚,不料却触到他的逆鳞,将娇艳美人抵在床头低沉说,再敢提一次离婚就让你下不了床——”
这是我看的先婚后爱黄文!
我一开始没听出来,疑惑他在说什么东西,想起来之后震惊地瞪大眼睛。他反应极快,在我出手之前就躲,娴熟得好似斗过一千次法。
我顾及脚伤不敢跑跑跳跳,拎起手边的杯子又怕真把他砸个血光之灾,斟酌之下把视线范围里的所有抱枕都砸过去。
他一边躲一边接,问我:“台词都背下来了,李莫,你看过多少遍啊!”
我大喊:“那你看过我的黄文多少次!”
怎么会有这种人,把我举报了之后偷看我的黄文?
等我打累了,客厅里遍地羽毛,我单方面宣布战胜,倒了杯咖啡歇口气。
他在沙发上整理抱枕,难得我们安静了一会儿,我端着杯子坐在靠背上,问他:“没生气吧?”
“生气什么?”他抬起头看我,头发也沾上了绒毛。
我笑着拈下来给他看,然后一口气吹掉,说:“你也不要演了男二就真觉得自己男二,程舟那种资源咖都演男二,别说他,张国荣都演男二。你演挺好的,女主瞎了。”
他哼笑一声:“瞎的不知道是谁。”
“有的片段我还真看了好几遍。”我说。我们公司非常喜欢资源打包,他俩演的电影和电视剧,时不时找我写配乐。
陈嘉浩那部男二偶像剧,我就写了一首暗恋暧昧的歌,酸酸涩涩。我那几年苦大仇深的,写苦情歌肝肠寸断,特别有一手,配上陈嘉浩认真告白的名场面,简直是大杀器,我个人认为是全剧最大的看点。
“你和程舟演的角色,就没一个好好跟对象在一起的,刚有点小火苗,就开始生离死别,不知道是不是跟我的诅咒有关。”我慢慢搅拌杯子里的方糖,“小时候有一次我过生日,许愿说老天爷,随便我自己怎么样,一定要让程舟和陈嘉浩都孤独终老,没有对象——别恨我啊,听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我现在不就说给你听。”
他停下动作,带点好笑地听我说话。
“我还想过要是你俩结婚请我,我肯定大闹婚礼,不让你们好过。”我拿着勺子比划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