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魂飞魄散,去医院看完,医生安慰说不用太紧张,不严重,我还年轻,好好吃药很快就会治愈,以后要注意眼卫生。
  
  这下只能让助理照顾我生活起居几天,我那时候住公司,大家都挺照顾,衣服帮我找好,饭帮我带,筷子塞进我手里,每天给我播放视频课件听个响,免得我高考倒计时了不学习心里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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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人的倒霉是没有止境的。第二天晚上我跟程舟一起上楼,他帮我按楼层,我说谢谢,较为井水不犯河水。上行到一半,电梯一震,停住了。
  
  我眼前本来还能有点光亮,这下彻底没了,程舟说:“停电了。”
  
  没两分钟他助理联系他,说公司去搬发电机了,叫他站在原地不要动,保持呼吸不要恐慌。他答应完说李莫也在,你们快点。
  
  电梯里安静又闷热,我忐忑说:“是不是在晃?我感觉站不稳。”
  
  程舟走到我旁边说:“那你扶一下。”
  
  我盲人一般试探,伸出手摸着去扶墙,结果他轻轻笑了声,握住我手腕,原来是让我扶着他。
  
  他问:“还晃吗?”
  
  “……”我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不管怎么说有人一起还是会减轻恐惧。
  
  过了会儿外面吵吵闹闹,听到声音的瞬间,我俩就跟同极磁铁似的弹开了,若无其事站得十万八千里,等他们把门打开,几个人把我牵出去,叫程舟先带着我走,他们还要继续修。
  
  我把手搭在程舟手臂上,摸索着上楼,我住得挺高,他一阶一阶带我上去,在小通道里帮我调整方向。我看又看不清,话也不想跟他说,只能听到越来越累的呼吸声。我不太自在,等到了楼层,立马跟他说:“我这样就可以走了,你不要送了。”
  
  他停住说:“你不是看不见。”
  
  我连连摇头:“能看见,看不太清而已,这里路我很熟,真的不用了。”
  
  “好吧。”
  
  我甩开他,这次是真的扶着墙,慢慢往回走。中途路过大厅,立马坐下来休息,天色本来就黑了,没有开灯,我眼前就是朦胧的黑色,不那么纯。
  
  手背搭在额头上歇了歇,我听到有人走过来,一直走到我面前,脚步停下。我睁开眼睛,努力辨认身形,但只有一个非常大概的轮廓,我叫他:“程舟?”
  
  他伸出手在我脸颊两边一掐,把我脸挤成一团,惹得我打开他的手:“干嘛?”
  
  他坐下来挤到我旁边,也不说话,屈起手指在我额头响亮地敲了一下,我的问号立马变成恼怒,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要这么无聊!”
  
  我们的距离瞬间缩短,我还在生气,他稍微向前,歪了歪头,快速在我眼睛上亲了一下。我被迫眨着眼睛,吓懵了,他退开跟我对视,我根本看不清,只能感到他抬起我下颌,又靠过来,我眼不疾手快,一巴掌呼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回响在大厅,我起身就要向我房间走,他站起来想拦我,我很凶地说你不准过来!
  
  他停在原地,我摸进门之后非常响亮地摔门。
  
  我扯着衣领扇扇子,气得乱叫,脸又热又红,手太用力还在发麻,镇定了好一会儿,反复思考自己是不是反应过激。
  
  过了很久,我平复下来,把手机解锁,叫语音助手给程舟打个电话。
  
  程舟接起来:“喂?”
  
  我说:“刚才……我打得有点用力,你没事吧。不过我可不是给你道歉,你有错在先。”
  
  他很慢地嗯一声。
  
  “你……”我打电话之前明明有千言万语,打通之后又泄气了,只能愤愤说,“你有病啊。”
  
  “对不起。”
  
  “……算了。”我坐在昏暗如水的房间里小声说。
  
  我对程舟内心还是有点畏惧,跟他走得远了还没什么,走得近了总感觉他爸随时会跳出来说给你五百万马上离开我们前途无量的小程。
  
  “我不和你计较这个事了,你不要跟任何人说噢,跟我也不许提,我们就当没有这回事,在你心里挖一个像梁朝伟的吴哥窟那样的洞把它藏起来,这辈子都不要提。”我张牙舞爪威胁他。
  
  “那你会告诉别人吗?”他问我。
  
  “当然不会。”
  
  “跟嘉浩也不说?”
  
  “我为什么要跟他说这种事!”
  
  “好,对不起,莫莫,原谅我。”
  
  我不情不愿说:“好啦,原谅你了。”
  
  讲完这段往事,我头依然低着不看陈嘉浩,说话也含混,哼哼唧唧:“我们后来都没提过这个事,我觉得……我不想承认啊,但这可能确实是一种启蒙,后来我面对程舟,总觉得我们之间是有秘密的,别人不知道的秘密,我们的关系也更复杂一点。”
  
  “他好像……是有点喜欢我。”
  
  我克服羞耻,磕磕绊绊说着,陈嘉浩终于开口:“你给他打电话,他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