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牙刷在嘴里转动,呜呜咽咽的吐词不清,“我什么都不做,等于一个一无所有的废物,会遭人嫌弃的。”
 
  “谁敢嫌弃你?谁说你一无所有了?我跟你爸的东西都是你的。”闵清水杯递给温阮,可不喜欢听这句话,“是不是宴辞妈妈说你什么闲话了?我告诉你,阮阮,宋燕桦要真说你什么了,你告诉妈妈,妈妈给你撑腰。从小到大她就见不得我好,事事跟我作对,这脾气我还就不惯她了。”
 
  温阮仰头漱了漱口,“你们俩可真是一对冤家啊,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吵起来,不累吗?”从她知事以来,两人就斗嘴斗个不停。
 
  这次爷爷在重病监护室,两人难得和平相处,温阮还瞧见贺宴辞妈妈还安慰了她老母亲,她老母亲还让陈婶烧了贺宴辞妈妈最爱吃的菜送去了贺家,在医院好几次两人手挽手的一起出去吃饭,活脱脱就一对闺中好密友。
  温阮还以为她俩冰释前嫌了,听她老母亲这语气,没什么改变啊。
  难道这就是所谓冤家终成亲家?
 
  闵清哼了声:“你以为我想吵啊,她宋燕桦说的那些话,有时候难听得要命哦。”
 
  关于这对互相嫌弃了这些年的冤家,不是一般人能化解的。
  温阮概不掺和。
  温阮以前还听外婆聊过,她老母亲原本是跟贺宴辞四叔定了亲,得知宋燕桦跟贺宴辞的爸爸在谈恋爱,他老母亲就退了那门亲事。
  宋燕桦当时扬言她母亲要是嫁贺家来,她跟贺宴辞爸爸分手,据说人仰马翻了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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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清跟宋燕桦抖了这些年的嘴,深知宋燕桦的脾气,生怕温阮受了委屈,“阮阮,宋燕桦要真敢在你面前说些不好听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有些事你不好出面跟她讲,你老母亲我可不怕她!”
 
  “宋阿姨对我应该还行吧。”温阮嘴里有牙膏泡沫,呜呜咽咽的说。她和宋燕桦并没有多少接触,并不熟,每回见面两人都是客客气气的。
  “她那是有苦说不出,憋得慌。”闵清啧啧声。
 
  温阮知道,贺宴辞父母以及贺宴辞都是因为贺老爷子的缘故,才不得不跟她联姻。
  至于贺宴辞爸妈对她是什么看法,她不清楚。
 
  她和贺宴辞结婚也有目的,各有目的倒也没什么。
 
  温阮吐掉漱口水,清爽无比,砸巴了下唇,“妈,你和宋阿姨都这么嫌弃了。你还让我嫁给贺宴辞,你该不是在报复她吧?”
 
  闵清眼神溺爱的瞅温阮,“你妈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我虽然和宋燕桦不对付,宴辞的优秀不能否认。什么是对你好,你妈我还是拧得清。再说,就算我真有这个报复心,我还舍不得呢,你是妈妈心头宝,嫁过去只会让他们家的基因更上一层次,哪里是报复她,完全是折磨我自己嘛。”
 
  “......”温阮冲掉脸上的洗面乳,叹气,“在你们这样的教育方式下,我还能如此根正苗红,真佩服我自己坚韧不拔、屹立不倒的精神。”
 
  闵清扬手轻轻打了温阮一下,笑说,“你臭小孩怎么讲话的,我们这样的教育方式怎么了?我们的女儿我们自己养,想怎么养就怎么养,别人管得着?”
  “......”温阮默默竖大拇指,转身出盥洗室。
 
  闵清又想到那件压心底的事,赶紧跟上去,“宝贝,妈妈再问了一句,你和宴辞结婚是认真的吧?不会背着我们搞什么幺蛾子吧?”
  “比真金还真,你就放心吧。”
  温阮回话声音比平常加了一倍,非常笃定,脸不红心不跳的,微垂的眼睫毛却颤抖厉害。
  *
  贺宴辞七点半到温家。
  这次,温阮没让贺宴辞等。
  贺宴辞刚到温家,温阮便从家里出来。
 
  贺宴辞抬头便瞧见温阮,她戴了手套的手里拿一只小珍珠镶边的精致手包,一件小披肩的复古白风衣,腰身收得很精妙,一双妙曼的身材若隐若现。
  每一次出现都会让人眼前一亮,优雅端庄又不失落落大方。
 
  贺宴辞眉角微挑,“早。”
 
  “早。”温阮在他面前顿步,抬了抬下巴,淡笑的打招呼,两人还是上回搬东西去他家后晚上聊过天,这些天没联系,温阮想到了些事,“你胃好些了吧?”
 
  “......”
  贺宴辞语结,帮她拉车门的手微顿,肉眼可见的深呼吸了几秒气息,挤出两字,“还、好。”好心情瞬间没有,还真要胃疼了。
 
  温阮瞧贺宴辞面色不佳。
  这是还疼?
  温阮聊表关心,“还是要吃药的,不能强忍。”
  “.......”贺宴辞。
  小姑娘还真跟这个胃病梗过去不了?
 
  温阮原本还想多问一句,要不要她进屋找点胃疼药给他带上,以防万一,拍婚纱的地点不方便买药吧?
  贺宴辞已经帮她拉开车门,丰神俊朗的面上多了几分疏远,温阮只好作罢。
  温阮不得不感叹,这个男人还真是前一秒风和日丽,下一秒,冰天雪地。
  有胃病的人,她不计较。
  其实,贺宴辞有这种反应,作为写过几百上千万字霸总大肠文的温阮表示懂,一般总裁工作忙,废寝忘食,都有胃病,还不愿让人提。
  提就生气,就跟贺宴辞现在这种冷面状态差不多。
  *
  闵清早有安排,摄影楼的工作人员早早便候着两人。
  第一套拍摄是主婚纱照,在影棚,灰色底的简约风。
 
  “贺总,笑一笑。”
  “新娘,靠近贺总一些。”
 
  温阮眼尾的余光看向身边的贺宴辞,他笑,应该很少见吧?
  至少,她没见过。
  她挺好奇的,贺宴辞会不会笑。
  会怎么笑?会露齿吗?
  想多了,温阮瞧了半会,贺宴辞面色淡淡的,和平常没什么区别,没什么特别不高兴或高兴一说。
  温阮琢磨,早上出门,关于询问他有胃病那事,他应该不生气了吧?
  如此,温阮挽唇淡笑看镜头。
 
  “两位新人靠近一些。”摄影师招来旁边的助理摄影师,“来来来,像我们这样。”
 
  摄影师和其中一个助理摄影演绎了一套拍摄动作,两个大男人抱一起,小助理还露出了大腿毛,表情夸张,动作滑稽,惹得一阵笑。
  温阮不忍一笑,她捧花遮唇。
  忽然间,温阮腰身一紧,她低头,一条铿锵有力的长臂横在她的腰上,她抬头看上手臂的主人贺宴辞。
  贺宴辞没看她,视线在看前方的镜头,他不苟言笑的面上有几分暖意。
 
  贺宴辞察觉到温阮的视线,他转头和温阮沾着星光的眸子正好碰上。
  他冰凉的眼眸温和些许,两人视线在半空中相撞。
 
  咔嚓——
  照片定格。
  两人互相深情脉脉地对视。
 
  “好!非常好!”
 
  “贺总亲吻一下您的新娘,效果会更好!”摄影师很激动。
 
  温阮思绪还停留在贺宴辞横在她腰间的手臂上,突然听到‘亲吻’?两字,她心弦紧绷绷的,让贺宴辞亲吻她,有没有搞错?
  这比登天还难吧?
 
  温阮没料到贺宴辞很配合摄影师的低头,薄唇在她耳廓边缘轻轻一触。
  他薄唇上温润的触感彷如电流一般穿过温阮的全身,她心弦一紧,心怦怦怦直跳。
  她的一双眼眸看镜头,睁得大大的。
  拍摄定格。
 
  拍摄的气氛很好,贺宴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非常配合摄影师。
  温阮觉得自己太拘束,显得矫情了。
  除了第一天有些不适应,后面拍摄很顺利。
  亲吻额头,脸颊,两人连续几天的拍摄都习惯了,没什么别扭的地方,该亲则亲,该搂则搂,动作越来越顺利,不再需要摄影助理演示。
 
  连续七天,拍了十几套婚纱照。
  没去外地,在京都城名胜古迹的,打卡点拍摄。
  各式各样的婚纱照都拍了。
  人累是次要,温阮脸颊都笑得僵硬了。
  温阮不得不感叹,还是贺宴辞这种人好,笑点高,怎么都惹不笑,免了面部之痛。
  几天下来,温阮总算是理解那句‘我这辈子没完成的心愿,一定要让我儿女完成’的真理了。
  她老母亲对她还真是下得手,安排了这么多婚纱照,是准备开婚纱展览馆吗?
 
  最后一天,是拍复古的民国照。
  温阮气质温婉,身材极好,很适合民国风。
  闵清又提前为她量身打造了几身拍照的旗袍。
 
  贺宴辞服饰比较简单,民国时期的西装和现代没多少差别。
  贺宴辞换好衣服,在休息室等温阮,面上是一贯的生人勿进。
 
  不远处的几个女工作人员,窃窃私语,“这位贺先生长得太好看了,比很多男明星都好。”
  “你们也就看看吧,人家可是有主的人,太太漂亮不说,就那身材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可不是。我见过那么多穿旗袍的,这么合适旗袍的这位新娘还是第一个。”
  “尤其是那胸,那腰,那腿太让人羡慕了,今天我总算见识到什么叫传说中标准的S型身材了。”
  “太让人羡慕了。”
 
  几位工作人员离贺宴辞的距离不算远,七嘴八舌的羡慕话,他听了个大概。
  他修长的手指慢悠悠地把玩沉香珠串,唇边淡淡的笑意似有似无。
 
  不久,温阮从化妆室出来,妆容精致,玉兰白的旗袍很淡雅,复古的宫廷卷发,白皙秀颈上戴了一小串珍珠项链。
  她腕上戴一只手镯和秀颈的项链,是他上次送她的。
  温阮的手腕纤细白嫩,最小号的手镯套在她手腕上都显大。
  正款式的旗袍臀部的布料些许紧,温阮迈的步子很小,很小心,团扇轻轻扣在胸前,盘扣上挂一条同色系流苏,随她摇曳多姿的线条轻轻晃动。
 
  “贺总,贺太太也太漂亮吧!活脱脱就是民国时期走出来的千金小姐。”化妆助理在一旁冒粉色泡泡,不禁惊叹。
 
  贺宴辞喜爱温阮穿旗袍的样子,魅惑又不跌高贵。
  工作人员这些话无疑都说到了他心坎儿上。
  贺宴辞薄唇边缘勾勒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淡笑,他握住温阮柔软的小手。
  温阮被周围的工作人员好一顿夸赞,她有些不好意思,笑起来柔柔的,团扇微微遮面,怎么看怎么都是迷人的,回话也轻轻柔柔的。
 
  摄影师在一旁提议,“贺总,我有个小提议,我们可以拍一段民国时期的短视频作为结婚纪念。贺总您觉得如何?”
 
  贺宴辞回神,染了些许愠色的眼眸从温阮身上挪开,大手紧了紧温阮的纤柔的指尖,没犹豫的答应,“可以。”
 
  拍短视频,温阮没意见。
  她喜欢古典风的书香韵味,这也是她喜爱南方的缘故,江南水乡的古城雅致,小船划过石拱小桥印下一道道婉柔的水波浮纹,是无与伦比的宁静。
  何况还有一个花钱都请不来的‘超级模特’一起拍,不吃亏。
  温阮团扇掩面低低笑,突然指尖传来微微一股疼,她扭头瞪贺宴辞一眼,纤手从贺宴辞手底下挣脱,自顾进了拍摄区域。
  贺宴辞淡笑,跟上。
 
  摄影师安排很快,拍完这组照片,转换了下一个场景。
 
  温阮一身复古红的旗袍,这套旗袍并不传统,复古的元素和现代化的结合,致命的性感和线条的柔美冲刺视觉。
  一对复古流苏的耳环,灵动又不失大方,正红的唇色更是撩人。
 
  温阮从屏风后出现在贺宴辞的视线里,坐在复古沙发上的贺宴辞,深色无垠的瞳眸紧锁温阮。
  温阮按照先前摄影师跟她讲的,摇曳生姿的一步一步走向贺宴辞。
 
  贺宴辞单手支头,深眸的视线里是越来越近的人儿。
 
  温阮精致的下巴微扬起几分,嘴角的笑容微勾,她不得不感慨,贺宴辞这个男人不愧是颜值天花板,复古西装在他身上更加彰显了斯文败类的本性,高挺的鼻梁上还架了一副酷酷的平框眼镜,将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五官线条修饰得更为立体,整个人禁欲中又满满的书卷气息,令人无法把持。
  温阮暗暗叹,好在她是个编剧,笔下霸总人设应有尽有,不然真难以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