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当给妳嫁妆。

惊大眼。林女士加入豪门后变豪迈了,竟然大方送她房子。

“就给妳二年时间好了。”

“什么?”

 文学

“二年内妳没嫁出去,房子就卖了。”

晓芙的兴奋瞬间平息,“林女士妳还是不放弃啊!”

“我怎么能放弃?看到儿女有归宿是作父母的心愿。”

“为什么结婚才是归宿?结婚还不是可能离婚?”

“何晓芙,别把我和妳爸的事和妳混为一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妳不一定会跟我们一样,生命的过程是千变万化无法预知的。虽然和妳爸最后不算愉快,但至少我从没有后悔结婚,也没后悔有了妳!”

林女士最后一句话挺感人的。

加上无计可施,晓芙暂且使用拖延战术,接受妈妈的条件。外婆的房子暂时不卖了。晓芙一直知道妈妈想说的,这样重复的耳提面命已经持续了好多年,但今天,妈妈的要求好像特别清楚,连时间都定出来了。

想起刚才在咖啡厅。

看来昨天在骑楼转角看到的的确是郑然容。

郑然容说了一些他的近况。他现在在一家科技公司当工程师,大约每隔二、三周会回家探望父亲,过二天是母亲的祭日,他没法请假,所以利用假日提早回来去祭拜。他的母亲在他小学三年级时去世了。

三年级?就是被晓芙嫌很脏的三年级。想到这里,晓芙有点揪心。苦味似乎还留在喉间,那间咖啡店的咖啡真难喝…晓芙挤出一颗蜜饯塞入嘴。

“车厂老板说再几分钟就好了。”

宋含走来。

叮咚—

宋含的手机传出声响。他拿出一望,面色忽然停滞。

“怎么了?”

晓芙问。

“魏小姐约我看舞台剧。”

宋含淡淡回。

“哇,很积极呢,看来她很喜欢小含喔!”

晓芙促狭说。

宋含没应声,眼神留在短信上。晓芙略收笑意。

宋含把电话号码给了她?我都还没有呢…想必也是不讨厌那位魏小姐吧?

宋含的长指在手机输入了一些字,送出,然后收起手机。

叮咚—

又出现手机声。

是晓芙的。她点开讯息,怔住,口里的蜜饯子差点吞进喉咙里。

“谁?”

“郑…然容…”

宋含俊眉微扬。

“怎么,他也约妳看舞台剧?”

“不是,他说改天请我吃饭。”

晓芙答,眨眨眼,然后按了按传了个短讯。

“妳怎么回?”

“好。”

宋含目色闪过。

“那你呢?”

“什么?”

“去和魏小姐看剧吗?”

晓芙转看宋含问。

宋含将手机放进裤兜,说,“去。”

刚刚回短信时,宋含是打了几行字。

内容大该是今天很高兴认识妳、谢谢魏小姐的邀约之类…但没有包括和她去看剧。

他说谎了。

宋含背着晓芙,晓芙望着地板,二人都不敢看对方。为了不让宋含笑她是懦弱的人,连道歉都说不出口,晓芙说自己答应郑然容的邀约。

她也说谎了。

晓芙给郑然容的回覆其实是:对不起。

这三个字是她内心最真诚的回应,虽然看起来像拒绝。然后,晓芙想到郑然容并不懂其中意涵可能会产生误解,又取出手机,打了几个字。

「应该我请你吃饭。」

晓芙一口哽在心中好几年的气好像顺了,她豁然一笑。

宋含回头就看见晓芙的笑容,他脸上,没有表情。

“小含要今天一同回城里吗?我可以让你搭便车。放心,有全新冷媒!”

晓芙一扫心中阴霾恢复光彩说。

“不用了,我还有工作。”

晓芙的光彩黯淡下来。

“是「那里」的工作?”

“对。”

宋含知道晓芙所指的「那里」。

虽然晓芙清楚自己没立场,也不可能帮宋含付学费,但她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不能不做吗?”

宋含望向晓芙。她灼定眼色下带着凝望,像是递送某种祈求。

“很快就会结束了。”

宋含回,收回目光。

这答案晓芙不能算满意,但勉强能接受。

今年,就能毕业了吧??

晓芙想。

好烦。

蝉,不停叫。

“不错吃,带些回去吧。”

晓芙扔了几包蜜饯到宋含怀里说,然后走向修车厂。

宋含望着手中东西。

莫名酸酸又甜甜。

***

林女士的逼婚和外婆房子的事暂时缓住,但第二天上班,依然还有很多鸟事等着晓芙。

会议室里,再次飘出浓浓烟硝味。

晓芙望着会议桌二派人马,楚河汉界、互不相让,这戏码不知何时能停歇。她很淡定地聆听双方的诉诸重点,试着理出一个皆大欢喜的折衷方案,虽然有点困难。

坐在她隔壁的朱道允,看起来也很淡定。她不清楚他淡定的目的是否和自己一样,可是晓芙希望一样,这样至少她不是孤军奋战。

她看朱经理举起杯子,轻啜一口。

是茶?

打从那次的柠檬茶,最近会议,晓芙开始注意朱经理的杯子。上次是咖啡,上上次是啥,不知道。但今天中午在餐厅……嗯,他再次很厚脸皮同桌,晓芙见他喝的是水。他的饮料好像每次都不一样。

“你喜欢喝什么?”

晓芙看着朱经理突然问。

朱经理的眼瞟动。

他长指顶在下巴上,唇一勾,“怎么?开始观察我了?真是受宠若惊。”

“是调查。”晓芙纠正。

“所以,「调查」出结果后,我下次能喝到妳送的饮料了?”

晓芙看着朱经理,维持风度回,“我会考虑。”

朱道允轻笑出声。虽然会议室内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喧闹哄哄地,但晓芙还是听见了朱经理的笑声。

“不想说就算了。”晓芙撇回脸。

朱经理头一偏,气息埋入晓芙耳边,很近,然后他轻吐,“我-喜-欢-喝-酒!”

……

晓芙觉得自己脑子进水。怎会天真到去问朱道允爱喝什么?他这种邪魅男人,难不成还喜欢喝牛奶??

简直是见鬼了才认真问他。晓芙一张脸翻云又覆雨。

一旁的朱道允,嘴角愉快。

他在笑。

笑什么?不知道。但肯定和晓芙有关,因为他笑颜望着的,是她。

,下海会而不议、议而不决,就叫会议。行销部和业务部的会议再次不欢而散,没有共识。

“这样下去工作会受影响。”

“经理,我会想办法。”

“现在才想?妳之前不是处理得不错?”

晓芙的经理也没了耐心,出了会议室就把晓芙叫到一旁叨念。晓芙了解经理的急迫,也很有压力,但,二部门积怨何止冰冻三尺?想化解,谈何容易?

相对水深火热的晓芙,朱道允正漫漫步出会议室,一路上依然有女性同仁给他温情的十八相送。

简直天堂和地域。

尽管不屑,晓芙还是不自主闪过一个念头:去找他?一会又闪过:这不是请鬼拿药单吗?接着又出现: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晓芙的思绪不断投掷在「要」、「不要」之间,简直要精神分裂。

WR驿馆在傍晚时分,亮起了灯光。

营业时间刚开始,又下雨,只有陆续几个店里年轻帅哥出入。店经理冯伟臣坐在柜台边长脚椅上,抽着烟,一团团云雾缭绕在暖黄色崁灯下。

宋含走来。

“什么时后回美国?”

“九月初。”

冯伟臣看着宋含吐了口烟,点点头。他继续吸了几口,烟渐渐变短。冯伟臣捻熄烟,想起一年前,宋含出现在WR驿馆的那一夜。

那天,很冷,也下着毛毛雨,店内客人不多,和今天一样。宋含走进店里,马上引起注意。除了他过分俊俏的外貌足以威胁店内任何一个男公关外,还有就是这店里一般只有女客进入。

冯伟臣走上前,出于本能,双眼很快扫过,打量了宋含。

“能帮你什么吗?”

“我想在这工作。”

冯伟臣没有一点意外神情,因为一个男人走进他们这样的店,目的也没几个。但他有点疑惑。

他全身,至少值百万。

光他手上那只万宝龙限量表,就是冯伟臣预计收藏的名品之一,其余行头就不说了,都能说出牌子。而且这男人的气质也非一般,他,不可能下海。

“为什么?你看起来,不缺钱。”

冯伟臣直接下结论。

“我不是为了钱。”

“那是为什么?”

“可能有点复杂。”

“你运气不错,我今天没啥客人,很闲,可以听你慢慢说。”

冯伟臣在柜台边坐下,然后点燃一根烟。宋含看看他,在他旁边空位坐下。裊裊烟雾中,宋含开口。

店里悠扬着Nat ? King ? Cole的经典爵士乐,那天店里也放着相同唱片,感觉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事,但已经过了一年。

冯伟臣拿起菸盒又放下。本想再点根烟,但忍住了。宋含不抽菸,他就不虐待他陪他吞云吐雾了。

“可以毕业了吧?”

“嗯,应该没问题。”

“你还真是做到了,恭喜!”

“呵呵—”

宋含被冯伟臣的「恭喜」二字惹出笑来。这些日子其实没想像的难熬。

“很谢谢您的照顾。”宋含说。

店经理浑厚的掌往宋含的肩一拍,“彼此、彼此。 ? ”

“以后能来看你吗?”

冯伟臣取过酒瓶,在玻璃杯中倾注一些醇色后说,“当然行,付钟点费就行。”

宋含又笑了出来,冯伟臣也笑,然后爽朗喝下那杯酒。宋含很喜欢店经理,他具有成熟男人的稳重基调,或许是因为职业,他那种基调的质感又不同于一般男人,是强烈刚毅与温暖细致的混合体。宋含甚至也很喜欢这间店,不讳言,这并不是他当初所预想的结果。

“我能喝一杯吗?”

对宋含的要求,冯伟臣眼角悠悠一动,“你有心事?”

啪—

“你下班了吧?我们聊一下!”

晓芙将一打啤酒重重搁在朱经理办公桌上。朱道允先是一愣,然后不羁一笑。

“呵,我在办公室不喝酒的!”

“那哪里可以喝?”

“哪里?妳要去?”

“说,哪里。”

“我担心说出来妳会怕。”

朱道允他松松领带,起身,越过晓芙向门口走,下班。

“PUB还是夜店?”晓芙又问。

朱道允停脚,转身看晓芙,撩拨似的浅浅笑答,“酒店。”

酒店?就是有很多女人的那种地方?晓芙咽了咽喉。

“好!”

晓芙回。有女人总比没女人好吧?朱经理难不成还能吃了她?

晓芙想。

坐在露天酒吧的木椅上。

晓芙看着店外高高挂在屋檐下的红灯笼,上面大大写着二个字:酒店。这就是店名,是个巷弄里,热炒小菜、供应小酒的户外酒馆。

她感觉自己好像不停被耍。

朱道允像是这里的常客,简单和老板说了几句,就点好了菜,走到晓芙面前坐下。

“妳好像对这个「酒店」有意见?”

“怎么会呢?朱经理好心放我一马啊!”

晓芙十分钟前还真一心准备慷慨就义。朱道允平日就放浪不羁,有什么事他干不出来?她只不过是顺从他的本性想。

“妳知道妳的问题吗?”

“什么?”

“太拘谨又太悲观。”

“有吗?”

“难道妳刚刚没把我往坏里想?”

呃?有那么明显?

晓芙心虚地猛搧睫毛。朱道允轻笑一声,解开衬衫袖扣,卷起袖子,露出健壮臂膀,晓芙盯着却傻住。

他的左手臂接近手腕处,现出一道挫伤疤痕,他一抬手,就能见到。晓芙直望着与肤色略有差异,约五、六公分的淡褐色痕迹。

朱道允伸手给桌上的玻璃杯灌上啤酒,看晓芙恍神。

“怎么了?”

“那个伤口…”

朱道允随着晓芙的注视,瞅眼自己的手臂,然后将一杯啤酒送到晓芙面前,“是上次运动会弄伤的。”

晓芙心一扯。她从来不知道伤口那么深。

“上菜。”

店伙计送上一盘油炒野菜和葱爆牛柳。

“看起来很好吃,我开动了!”

晓芙动起筷子,扒了几口饭、又夹了菜,很认真吃着,没多说话。过了几分钟,晓芙碗里的饭,都快吃完了。

朱道允觉得奇怪。

“妳特地来找我,就吃饭?”

晓芙咽下口中食物,淡淡回,“对,就吃饭。”

晓芙又夹了口菜。她本来想说的,现在都不想说了。

朱道允放下酒杯,提臂托着腮,看着晓芙,“这样就让妳退缩了?连工作都不顾了?”

晓芙筷子停住。

她眼神微抬,正好又望见朱道允手臂上那道疤。

“你不是说过,工作只是工作,不用太认真。”晓芙回,眼珠转回碗里。

“真遗憾妳就这点骨气,我还以为妳和其他女人不同。”

朱道允说完,举杯一仰,喝下一口酒。

“让你还不好?喜欢我跟你争吗?”

“对,不只争,还要全力以赴!”

晓芙愣住,说不下去。这男人,就这么喜欢竞争啊!

“运动会那天,任何的男人都会这样做,妳不用觉得愧疚我什么。”

朱道允突然说。晓芙眼色一暗。

“别说得这样轻巧,让你受伤的毕竟是我!”

“我又不在乎。”

“我在乎!”

“这到底有什么?哪个男人身上没点伤?这种东西在男人身上就像勋章,但在女人身上就不妙了,我很庆幸这伤不在妳身上。”

“你干嘛还补这句?”

“什么?”

“让人更歉疚了!!”

都想哭了。晓芙低下头。

朱道允没料想晓芙会有这样反应。他停望着她。

晓芙就是这样的人。

她一直表现得很独立,不管在公司里或哪里。不让别人替她开门、提东西,甚至搭电梯礼让女士优先都让她别扭。

她不喜欢麻烦别人,或者说「欠」别人。

朱道允似乎有些头痛,浓眉轻皱。晓芙无法控制对他表现愧疚,弄得朱道允像个坏人似的。但能怎么办?他只能接受这个非战之罪。

“朱经理单身吗?”

晓芙突然抬头问。

“怎么?何副理想以身相许?”

“你看不上我吧?”

朱道允眼色微转,带着笑意的唇一勾,“怎会觉得我看不上妳?

“你能看上我,除非天下红雨!”晓芙扔一句。然后正视朱道允又说,“我是想给你个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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