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氤氲热气扑面而来,令秦湛白怀念地深吸一口气。

「还是这个味道好。」秦湛白已经多久没闻到大量的热气。

想半个月前,他每日待在澡盆的时间都比吃饭时间还多,没料到竟会伤重得让他得放弃人生第一大乐趣。

南宫陵博扯扯嘴角,低首俯睨秦湛白,「能否自行站立?」

「当然。」秦湛白扬扬眉头,「连走路都没问题。」

「你能走?」南宫陵博挑眉。

「当然。」秦湛白冷笑。

「为何还要本王抱你?」南宫陵博半瞇眼眸,有种被诓了的感觉。

「我何时请皇爷抱我?」秦湛白立即喊冤。

「这……」南宫陵博语塞。

是呀,印象中秦湛白没说过一句要他抱人,是他自个二话不说,一股脑抱起秦湛白。

「是吧!下官可没说过『抱我』这种话喔。」秦湛白见南宫陵博思索模样,嘴角忍不住勾起。

「的确没说过。」南宫陵博总算承认。

「诬赖下官,皇爷应当如何?」秦湛白难得揪住南宫陵博的小辫子,不整他一回怎幺对得起自己。

「喔。」南宫陵博冷哼一声,颇有死不认错的态势。

「快说对不住。」秦湛白用姆指与食指掐住南宫陵博刚毅的下颚,指尖用力,让指头陷入南宫陵博的皮肤里,微瞇双眸再道:「快说来听听,方才不就说得挺动听?」

「胡闹。」南宫陵博正色。

「要皇爷道歉就是胡闹?皇爷不经我同意抱着我,是越举吗?」秦湛白修长两指依然掐着南宫陵博的下颚不放。

「再不放手,本王会动怒。」南宫陵博半瞇鹰眸,直直盯向秦湛白笑得灿烂的俊颜。

「放手就放手,皇爷气量狭小得令下官叹为观止。」秦湛白鬆手耸耸肩。

「本王向来小鸡肠肚。」南宫陵博不介意秦湛白酸言酸语。

「就知道皇爷小心眼。」

南宫陵博扬眉眼底含笑,总算放下秦湛白。

就算南宫陵博话中夹杂不满,他还是动作放缓轻轻放下秦湛白,甚至确认他双足贴地,能自行稳稳站立才敢鬆手。

秦湛白双手插腰直直站着,低眸看了几乎要溢出木桶的热水,正想着该如何踏入澡桶中,却不会打湿身上的伤口。

秦湛白似雪过腰的长髮散放在身后,髮尾约两掌宽的浅红色髮丝吸引南宫陵博的注意。

「湛白,你的髮尾又更红了些。」南宫陵博掬起秦湛白的一撮长髪说着。

「是吗?我没注意。」

秦湛白现下不在意他的长髪如何,他只想赶紧坐入木桶中,就算热水只能浸湿下半身,对现在的秦湛白来说也是奢侈。

「这水似乎太满,你入内定会漫过伤口。」南宫陵博站在秦湛白身侧开口。

「命人把水舀点出来。」秦湛白话落,就想走出沐浴间。

「别喊人。」南宫陵博捉住秦湛白的手肘。

秦湛白回头,「下官伤口再怎幺好多了,也禁不起舀水、提水呀!」

「怎幺会要你来?」

南宫陵博举手,俐落地用一搓长髪,将如瀑直达腰际的黑髪扎成低马尾,捲起袖子拿了一旁的空木桶,在澡桶里舀出满满一桶热水,接着再继续拿另一只空桶,又舀了一桶,直到桧木桶里的水,刚好得以没入秦湛白的腰际为止。

【 观七十二候者,谓物知时,非也,乃时变物耳。 】「皇爷为我劳动,下官感激涕零。」秦湛白佯装哭泣地用手指抹抹眼。

「为你劳动可不止这件事,来,把裤子脱了,本王为你擦背。」南宫陵博扬扬眉。

「皇爷愿为下官擦背,下官哪敢不从,下官立刻脱裤子。」

秦湛白说到做到,手拉黑裤腰头的绑带,让长裤落入地面,露出他结实有力的长腿,以及男性的粗长象徵。

秦湛白一点也没有害臊情绪,双手插腰昂然站立在南宫陵博面前。

行军时,两人一同裸身在河里净身,游玩时,找到地热温泉裸体泡澡谈天说地,早已不下千百回,秦湛白的身体早就被南宫陵博看个精光。

「怎幺?快入澡桶里,为何呆站在那?」南宫陵博似乎也当秦湛白的裸体为无物,扬扬下颚要他快点入水。

「木桶太深,下官有恙在身,得劳烦皇爷抱下官。」秦湛白话落,张开双臂就要讨南宫陵博抱抱。

南宫陵博扯扯一边嘴角,上前将秦湛白打横抱起,轻轻放入澡桶中,热水刚好没入他的腰际。

「真舒服。」秦湛白将背靠在桶壁上,闭眼享受被热水覆盖的快感。

南宫陵博眼明手快,在秦湛白还没将长髪打湿时,替他拢了髪散放在木桶外。

「伤口疼吗?」南宫陵博从旁取过一条澡巾,边打湿边问话。

「尚可接受。」

「挺得住就好。」

南宫陵博十分自动地拿着湿润的澡巾,轻柔地替秦湛白擦拭裸露在水面外的胸膛,但利眸却不忘时时确认泛黄的包扎布条有无渗血。

满室迷雾的沐浴间里,两人无言,只有南宫陵博将澡巾没入水面再拿起的水声,沉默一会,闭眸不语的秦湛白才再开口。

「还记得第一次与皇爷相遇,皇爷也是这般为我擦澡。」秦湛白的话里藏不住怀念。

「本王也记得,那时,才不过八岁的孩子,竟敢吵着跟本王一同沐浴。」南宫陵博勾起嘴角,过去时光历历在目。

「不止我吵,乐芙也吵,皇爷就不说她?」秦湛白睨着南宫陵博。

「乐芙最后没跟本王泡澡,被宫人带下去梳洗,黏着本王的人是你,别把你跟乖巧乐芙扯在一起。」南宫陵博加深嘴角笑意,但擦拭秦湛白臂膀的手没有停下。

「那还真谢谢皇爷,一直以来对下官的包容。」秦湛白睐了南宫陵博一眼。

「对你如此包容,你该跪地膜拜本王才是,竟总对本王颐指气使。」南宫陵博扬眉,颇有秦湛白总算上道的模样。

「还真是谢谢皇爷。」秦湛白将靠近南宫陵博的手从水底抽出来,骨节分明的湿漉漉大掌贴在南宫陵博的侧脸。

这时,秦湛白抬高臀部,将唇贴上南宫陵博微启双唇。

南宫陵博的唇不算软但十分暖,吻着他的感觉,秦湛白觉得很不错。

只有一个轻轻贴吻,秦湛白坐回木桶,转头笑睨南宫陵博。

「下官无以回报,仅以一吻表达谢意。」

「无聊。」南宫陵博蹙眉。

「怎幺无聊法?」秦湛白瘪瘪嘴。

「乱亲本王就是无聊。」

「喔喔,这该解释成,皇爷不只个性无聊、吻你无聊,就连床上都能让人打哈欠?」秦湛白偏首笑睨南宫陵博。

「少说点话。」

南宫陵博将大掌罩在秦湛白的脸上,强迫他把头转回正面,不准他再用那双狭长双眸盯着自己不放。

「皇爷小气鬼,早知道八岁那年,就不握住皇爷的手了。」秦湛白瘪嘴。

「本王才后悔,那年朝你伸手。」

话落,两人浅浅笑了起来。

那年,是个大雪纷飞的立冬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