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宴粗鲁地用手背擦了下眼角,他皮肤白,立马留下淡淡红印。
 
过了会儿,才听见许嘉宴开口:“我没有姐姐,也不喜欢别人管我。”
 
虞越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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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嘉宴——”不远处来了一个外貌甜美的女生,她打着一把宽大的雨伞,冲许嘉宴挥手。
 
许嘉宴看都没看虞越一眼,慢悠悠走向她,女孩变魔术般又拿出瓶水递给他。
 
他接过来喝了一口。
 
女孩好似惊喜又意外,红着脸看他,一派少女心事。
 
许嘉宴冲进雨里继续打球,随着雨越来越大,其他人都慢慢走光了,就剩他一个,淋得浑身湿透。
 
少年人的后背单薄,隐隐初现结实的线条,球砸在雨地上,他垂着头,雨幕模糊了表情。
 
那女孩跑到他身边,垫着脚说了些什么。
 
雨水从许嘉宴高挺的鼻梁淌下,他随意地抹了把脸,接过女孩手里的伞,两人并肩离开。
 
虞越一个人撑着遮阳伞,看着他们的背影慢慢消失。
 
……
 
那会儿虞越就猜,那一定是许嘉宴的女朋友,之前小金毛不也是这么说的?
 
许嘉宴在她面前乖了十多年,围着她,姐姐长姐姐短的叫,像只温驯无害的小动物。
 
原来他呲着牙咬人,也还是颇有杀伤力的。
 
虞越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当天回到爷爷奶奶家,生了好大的气,把他这些年断断续续落在家中的物品都找出来,装了满满两大箱子,打包扔进地下室里,还让爷爷奶奶不要再放那小白眼狼进家门。
 
奶奶气得拧她的脸:“吵架啦?多大的人了你,还跟弟弟闹脾气,幼不幼稚啊你?”
 
虞越躲在爷爷身后,灵活闪避,气哼哼地叉着腰:“他不是弟弟!我没有弟弟,我是光荣的独生子女!我有证件!”
 
很难说清是谁先主动疏远谁的,也可能是互有默契。
 
总之那天过后,虞越和许嘉宴没有再联系过,连他去警校报道的消息都是听苏锦南说的。
 
因为那部旅行综艺,虞越一炮而红,再加上那年贺岁档电影大热的加持,虞越终于在圈里有了姓名。
 
就在这时候,周青桔帮她换掉用了多年的手机号,连其他社交账号也一并换了,不必要的则注销掉。
 
世界这么大,有些人不刻意见面,也就慢慢从生活里退场了。
 
要说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许嘉宴,虞越也是相信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虞越最近频繁梦见往事,桩桩件件都跟许嘉宴相关。
 
她在沙发上小憩,被关门的声音吵醒,回想起刚才的梦,忽然气得牙痒痒。
 
宋湘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笑话她反应迟钝。
 
这么多天了,才想起来生气,早让人进门的时候干嘛去了?
 
虞越也知道自己幼稚,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听见脚步声愈行愈近,她坐起来,猫着腰,没穿鞋,蹑手蹑脚地躲到角落里。
 
等到看见男人出现,她敏捷地跳出来,一巴掌挥向他的后背,打算吓他个措手不及。
 
——是她高估了自己。
 
她刚碰上许嘉宴的背,忽然间手腕被抓住,力道重得像被钳制。
 
紧接着,她整个人双脚离地,整个右臂被他制住,一阵天旋地转,重重地被掼向地面……
 
一套行云流水的过肩摔动作。
 
几年的训练加实战下来,当许嘉宴察觉到身后的危险,这是不需要任何思考的本能反应。
 
捏住对方手腕时他已经意识到不对劲,太纤瘦细腻。
 
动作却来不及收住——
 
人被反着掼下来,他看见虞越苍白的脸满是惊恐……
 
几乎是当机立断,许嘉宴横着抱住虞越的腰,手护在她头上,重心向下,抱住她在地上滚了一圈。
 
——人完好地蜷缩在他怀里。
 
许嘉宴躺在坚硬的大理石地砖上,松了口气。
 
胸膛上下起伏,不是累的,是被她给吓的。
 
虞越才是真的要吓死了!
 
她花了好几秒才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想坐起来,却发现全身无力,手脚都是软的。
 
只好仰着脖子,下巴抵在他胸口,很生气地凶道:“许嘉宴你搞什么?想杀人吗?”
 
声音有气无力,连颤带抖。
 
说是凶人更像是撒娇。
 
在昏暗中,许嘉宴语气凝重:“我要是想杀人,你现在已经死了。”
 
“……”虞越感觉被人打了一闷拳,虽然没受伤,但哪儿哪儿都堵得慌,她声音都带着颤,“那你还想怎样?摔死我吗?你怎么随便动手呢……”
 
“我是警察,你突然出现在我身后,还动手,我当然以为你是小偷,”许嘉宴声音里带了些怒意,“偷袭我?你在想什么?”
 
虞越气笑了:“我不是要偷袭你,我是要打你。”
 
他沉默了会儿,开口:“那你说就是了,不必偷偷摸摸的。”
 
“我傻啊,我背后偷袭都没用,还告诉你,你不得把我打半死再拿手铐铐我去警局,告我袭警吗?”
 
就像对待那段视频里的匪徒一样,一点不留情面,虞越想起来都心惊肉跳。
 
她要是真被那样摔一下,不死也得残。
 
许嘉宴真的太恐怖,太可怕了,虞越后怕地想。
 
同时又有点惆怅,当年那个会揪着她衣角红着眼睛的小奶包子,真的彻底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