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5) 「好了,」社长拍了两下手,「还没做好的就抱歉了,时间也是试验之一。」
我僵在那边,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没有真的非烹饪社加入不可,但当下的心情却很难过。
「学姊,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于是我厚着脸皮提出要求。
社长没料到会遇到如此请求,瞪大眼睛无法理解,「我刚刚讲得不够清楚吗?」
顿时整间烹饪教室里头的学生们都看着我,【世间男儿皆有愿,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是比起怕那亲见美人白头,更怕红颜薄命无白头。】这下尴尬了,我乾笑几声,「嗯,有,但我只是想说……」有问有机会这样呀。
不过社长好像很生气,脸涨红起来:「在我们社团中,长幼顺序很重要!把围裙交给学姊,然后离开烹饪社。」
没想到会遭到这般洗脸,也只能垂头丧气地把围裙交还,走出烹饪教室外。
我没有马上离开,但烹饪社的门却在我踏出的同时用力关上,这还真是不顺利呀。
趴在走廊栏杆边,我看着校门发呆,有必要那么兇吗?
那社长为什么看起来一直很生气,这该不会就是课业压力太大的后遗症吧。
忽然我看见校门外有个学生慢慢走进来,双手插在口袋内,都已经下午了,现在才来学校,不如请假算了。
只见那个男的在校门口跟警卫说了两三句,慢条斯理的从校门口走进来,我看着他一路走往这个方向的教学大楼,隐没在骑楼间。
我还以为,资优学校里头都是资优生,原来也是会有迟到或是跷课的人。不过也许他只是生病,下午病好了一些后特地来学校上课。
在这间学校里头,后者好像比较有可能。
趴在栏杆上总觉得有些懒洋洋,是因为阳光太温暖还是因为没有录取烹饪社的关係我也不清楚。
总之在我发呆的这段时间,眼睛正巧瞥见一旁的楼梯,那有只猫。
我大惊,怎么学校裏面会有猫?
牠甩动着尾巴,脚踩在栏杆外缘,虽然猫从很高的地方跳下来也没事,但在这样的高度稍有不慎也很危险,惊慌之下我立刻往楼梯方向去。
但当我才跨出第一步,那只猫却优雅的跳到楼梯内,缓缓的往楼梯上爬。
牠是家猫出来遛达的吗?还是我们学校有校猫?或是是哪个学生偷养的?
放轻脚步,我跟在这只黑白相间的猫后头,牠慵懒地爬着阶梯,往最高的空中花园去。
牠似乎发现我在跟蹤牠,微微侧头瞥了我一眼,忽然加快脚步往楼梯上跑。
下意识地我也跟着牠跑,三步併作两步抵达了空中花园。
印入眼帘的是满的花朵,以及一个男孩躺在前方椅子上,用扁平的书包盖着脸。
喵~
黑白猫坐在男孩身边,舔了舔猫手,喵了一声,捲动了尾巴后,从我脚边离去。
原本是追着猫上来,但却被眼前的男孩吸引了目光,这一幕似曾相识。
是了,在开学当天,我曾在河堤的桥下见到过这个男孩。
我小声走到他身边,一模一样的动作,书包也依然扁平,这个时间怎么会揹着书包躺在这呢?
他胸前还是没秀上名字,看来就是他没错了。
刚才看见校门口的男生,该不会也是他吧?
原本想要离开这里,别打扰人家睡觉,但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却被一旁的白花香味所吸引。
那是一种很淡的香味,有点像是百合,却没有百合那么浓郁,也没有百合闻久了会头晕的强烈,是一种很舒服的香味。
我蹲在那团白花面前,像是蝴蝶翅膀一般的四朵花瓣,中央的蕊直挺挺的,这是什么花呢?我对花一点也不了解。
但这个味道有点像是附近花店的香味。
「穗花山奈。」
低沉却没有杂质的声音从后方传出,我回头,男孩依然手枕在后脑,书包盖在脸上。
他刚刚是在叫我吗?还是他在说梦话?
「我、我是台湾人,不是日本人……」不管怎样,先澄清一下。
男孩挪了挪身体,一只手将书包提起,从下方露出眼睛看了我一眼,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不叫穗花山奈,我叫倪苗。」
「狸猫?」这已经成为每一个听到我名字的人会有的反应了。
「是倪苗。」我说,简直是介绍名字SOP。
男孩终于将书包整个拿开,坐起身子,双手撑在两侧,他的浏海长度正巧盖住他的眉毛,像是有烫过般的鬆软。
他盯了我一会儿,起身往楼梯间走。
「你怎么还没绣名字?」想都没想地我便开口,「下礼拜朝会要全校服装检查。」虽然我们学校在服装上管的很鬆,但基本学号名字是一定要绣的。
「能拿我怎么办?」他侧过头,打了个哈欠。
「呃……」我怎么会知道,「记过?」
男孩嗤之以鼻,对我的假设不屑一顾,「妳很爱管闲事,对吧。」
我听得出他不是疑问句。
「并没有。」
「例如开学第一天,妳也是如此。」
我瞪大眼睛,他居然记得我?明明当时他没有看我一眼啊!
而他瞥了我一眼,转身下楼梯。
好像莫名被当笨蛋了,啧了声今天也太衰了吧。

第三章(1) 「……他想说奇怪,从他将妻子埋到院子算来也有十天了,怎么这几天一向很黏妈妈的儿子都没问妈妈人在哪呢?于是他顾不得肩颈的酸痛,硬是将孩子丢高高了十次后,不经意问道:『孩子啊,爸爸觉得好奇怪,怎么这几天你都没有问妈妈在哪呢?』,儿子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露出天真笑容说:『爸爸,我才觉得奇怪,为什么这几天你都把妈妈揹在肩上?』。」
秋老师用阴森森的音调讲完了这鬼故事后,全班女生发出「呀~~~!!」的尖叫声,几个男生甚至无聊地突然发出噪音吓唬别人。
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我立刻看了外面的大太阳,想缓和一下被搞得莫名害怕的情绪。
这是怎么回事呀,为什么国文课好好的上到一半会讲起鬼故事,这都要怪班上男生一直吵。
开学不到一个月,大家已经越来越油条,调皮捣蛋的本事都出来了,连韩千渝都上课偷看漫画,还硬是借给我看(所以我就「勉为其难」的看了。)
秋老师虽然是老师,但平时笑容满面,让人没有老师的感觉,同时也很孩子气,见到大家都不专心上课,便说如果课堂大家没兴趣,就来讲鬼故事提神。
就讲起了刚才的鬼故事了,不得不说我对鬼故事没什么免疫力,尤其现在又一个人住,但即便我摀着耳朵还是听得见秋老师独特的音调传入耳中。
如果只是听过就算了,我还会想像场景,搞得自己吓自己更是可怕!
「所以说,你们上课就认真点,别让老师我讲鬼故事呀。」说归这么说,吓到我们这群兔崽子,秋老师倒是挺有成就感的。
「我很喜欢鬼故事,多讲一点吧,秋喔老师。」其中一个顽劣男同学说。
「不要,你们男生乖乖上课,不要再吵了!秋喔老师我们不要听!」另一个女同学立刻举手抗议。
「谁管妳们女生啊!我们要听鬼故事,秋喔老师继续讲!」坐角落的男同学嘻嘻哈哈的附和。
「别吵啦,秋喔老师我想要上课,我最喜欢国文了!」帮腔的女同学说。
班上左一句秋喔老师、右一句秋喔老师,韩千渝偷笑起来,用下巴指着秋老师转过来对我说:「妳看他的脸。」
「闭嘴喔你们!我是秋老师!不是说过不能乱叫吗!?」只见秋老师涨红了脸,气呼呼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老师,反而像是班上男同学一样。
见此状,大家笑得更开心,贫嘴起来:「哪有,秋喔老师你之前是说不可以说『很秋喔』,我们就没那样叫啊,超乖的。」
「我们只是说秋喔老师,喔其实只是语助词啊,没什么意义的,对不对?」又有人帮腔了。
「你们这些小鬼,我错了,你们比学长姊还要皮,装乖的时间不到一个月,以前你们学长姊好歹会装个两、三个月才这么放肆啊!」秋老师哭丧着脸,啜泣几声后打开课本,「我只能用课业来制裁你们,这里,注释明天全部考!」
「啊!!!」连同调皮男同学们,全班发出惨叫,连我也不自觉大声啊了起来。
「幼稚!幼稚秋喔老师!」其中一个人忿忿不平。
「不可以这样子!这课文你还没教完,你才教到注释五就要考全部四十个注释!」帮腔人越来越多。
「对啊!不公平,我刚刚又没叫你秋喔老师!」韩千渝举手。
「有,妳现在叫了!」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秋老师哼哼的怪笑着,「这就是老师的权力啊哇哈哈……现在应该没人拿手机侧录吧?我回家应该不会在网路上看见影片吧?」
「啊!」几个同学恍然大悟,忘记录影存证再借此威胁。
见状秋老师放心了,叉起腰来大笑三声,「好了,我要来上课,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了。」
全班无语,秋老师……你已经一般见识完了……
「我的妈啊,秋得要命老师到底是不是大人啊?怎么这么幼稚?」韩千渝一边在联络簿写上注释四十外,一面在一旁写上凸字。
「欸,那个班导还会过目的啊,妳不要乱写。」我提醒。
韩千渝除了是很奇怪的女生外,还是一个很不女校,又或着是说太女校的人,与有气质的外表完全沾不上边。
拔掉她的外皮,里头大概是个铁铮铮的男子汉。
而且经过这件事情以后,秋老师的外号更多了,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有,看样子大家对于粗话都颇有研究,更甚至有人开始比起赛来。
最长的居然有十二个字,荣获第一届秋老师外号比赛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