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到家里,一上楼她即看见穿着制服的孟秦守在她住处门外,倚在墙边等她。

看她出现,镜片后炯然目光停在她身上,看她越走越近,眼神与他交会,他站直身子将书包往后揽,静静地盯着背对着的她从皮包掏出钥匙,打开大门。

她不发一语,推开门却没走进去,站在门槛前背对着他一会。臆测他来的理由,大概就为今天早上的事来兴师问罪,除此之外还会有什幺事?将她的想法让他知道也好,总胜过让这件事持续的困扰下去。她必须快刀斩乱麻,连续的辗转难眠,几天上课精神不济,不能再继续下去,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将自己狠狠的连根拔起,无论已经陷了多深。

「孟秦,我们到此为止好不好?」她困难的说出口。

「不好!」他未经大脑即冲口而出。他就知道,她又开始反覆无常,这几天才理都不理他。

「我觉得很累。」她有气无力,尤其想到这件事被卓子仪知道,她内心更是难以平静。

「累?」他走向前,看着她低垂的侧脸,不解问:「为什幺?」

她沉默片刻说:「孟秦,难道你不认为这一切都在脱序之中,我每天提心吊胆,担心东担心西,担心被发现,根本无法正常生活。」

孟秦听闻突然怔住。她无法正常生活?这幺严重?原来只有他一个人乐在其中?

他再也按捺不住。「我让妳见不得人了吗?」

「孟秦,不是你让我见不得人,是我们的关係见不得光,让我……让我,感到羞耻。」她终于嗫嚅地说出真实感受。

世俗的眼光真锐利。「羞耻」这两字就像一支利刃刺进孟秦的心脏,血喷洒了出来,呼吸困难。

他振作的吸入一大口新鲜空气,义愤填膺问:「妳只要告诉我,妳对我是真感情,还是一开始就只想跟我玩玩,根本把我当成玩具。」

「孟秦!」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平,樊士芬双眼无辜地望着他。「别让伤害越来越深好吗?」

「谁伤害了谁?是妳伤我,还是我伤妳?」原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继续下去我们都会受伤,又何必……」她感觉全身虚弱,推开门进去,无心再争辩下去。

「我不会伤害妳!」他对着她进门去的背影吶喊。

「孟秦,玩够了,不要再玩了,够了!」樊士芬六神无主的喊出来,站在门里不知所措的掩面低泣。

她无法再与理智抗衡,她认输了。她的礼教从没教过她与学生偷情,谁看得出来良知正在谴责她。她是成年人【无可知处尽有可知之人而忽之,谓之瞽;可知处尽有不可知之人而忽之,亦谓之瞽。】,却跟未成年人一起丧失理性。错了!错了!大错特错,魏扬地下有知也会取笑她无知。

孟秦未成年。

「妳说什幺?」孟秦惊愕的冲进去扳转她的身子,让她看着他,不敢置信的质问:「妳跟我再玩?玩?只是玩弄我?」

她的泪水在打转,但是孟秦已经看不清她那是恐惧的泪水,还是伤心的泪水。只感觉她的泪水像零度C的海水刺入他的心,这种感觉很差劲。

「我是认真的,妳知道的。为什幺要这样对我?不公平!」他犀利的眼神发热,雾气氤氲开始蒙上镜片。

他无法接受,这一切来得太快,去得也急,根本来不及思考。他并不想就这样结束。

「孟秦,随便你怎幺想我,但是我不能一错再错,我们还是回到以前的单纯关係吧。」她低语哀求。

「妳从没爱过我是不是?」他无法接受。

樊士芬顿了下,撇开脸,仰头看着日光灯,让眼泪留在眼眶里打转。「没有,我想,我一直把你当成魏扬,才会这幺糊涂。」为什幺?说出这些话心这幺痛,无论如何强忍,两行泪依旧从眼角滑落。

魏扬?又是魏扬?孟秦往冰箱上看去,魏扬那张相片已经不知去向。他以为她决定淡忘他。原来,她连替身都不需要了。

「妳只爱魏扬,从没爱过我?」

她有气无力的踱到床边,丢下皮包,背对着他,谨慎而小声回答:「没有。」

没有,所以就这样结束吧!

她知道错了!孟秦也好,她自己也好,只要再痛一下下,就会过去了。